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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3章 修羅場之鬼面五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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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雙眼怎麽說呢, 裏面沒有覆雜多變的各種極端情緒,一片空蕩蕩的死寂, 從良倒是寧願看到丁卯震驚不解, 甚至歇斯底裏說狠話。

至少那樣,還吵還鬧, 關系就有修覆的可能,而此刻丁卯看她的眼神, 完全跟一個桌子一把凳子沒什麽區別, 要說有的話, 大概就是他不會離這麽近看一張桌子, 一把凳子。

很快,丁卯連個表情都欠奉,直接合上了半睜的眼,把從良滿含期待忐忑的神情,從他兩排纖長的睫毛擠了出去。

系統在腦子裏“嘖嘖嘖”,從良手還在丁卯後背上,指尖試探性的摩挲了兩下,丁卯連睫毛都沒閃一下。

從良默默把手拿出來,硬著頭皮叫了聲“小五叔”用的是鮮少才會出現的那種軟綿綿音, 只有床上受不住, 才會出來的求饒調子,討好意味十足。

然而出口一點效果也沒有,丁卯閉上眼睛之後,跟昨晚昏迷的時候一樣, 再沒給從良一點活人的反應,從良動了動嘴唇,實在是把自己那點柔軟都掏空了,再不知道能怎麽辦,只好悶不吭聲的坐起來。

力氣恢覆,昨晚上耗子在她身上弄的那點傷口,早就無影無蹤,桌子旁邊還有幾個耗子在鍥而不舍的試圖往桌子上爬,從良在大寶兒那討了沒趣,蹦地上一腳一個,連踢帶踩,迅速把幾個耗子解決了。

想想原身幹的那些事,大寶兒那軸性子,一時半會兒肯定是不能好的了,從良一口長長的氣嘆出聲,前幾世好歹還只是囚禁販賣和陷害,這一世直接升級到見死不救和背叛,從良瞅了眼側躺在桌子上,連動都不動一下的丁卯,心道這輩子可能沒搞頭了。

沒搞頭也不能不管大寶兒,從良一腳把一下轉悠在她腳邊研究下口的小耗子踢上了天花板,“當!”的一聲,掉下來摔的直蹬腿。

回身也不再沒話找話了,抄著丁卯的腋下和雙腿,就把人輕輕松松的抱起來。抱起來從良下意識的顛了下,這種力量回歸的感覺真好。

從良抱著一個比她自己高了不少的大老爺們就往門口走,要先回到天臺上,別管怎麽說,那裏好歹安全,把丁卯安頓下來,她要趕緊出去找視物,水、衣服、吃的用的。

饒是丁卯上一刻正在心如死灰,猛地被懸空抱起來,也驀地睜開了眼,對上視線的一刻,一個滿是眼帶震驚,一個滿含是討好,從良脖子往前伸了下,一個嘴兒差點就親上去了,好在她現在沒吸霧氣,智商還在線,戛然止在丁卯猛然睜大的雙眼前。

“嘿嘿……”從良訕笑,鼻子妝模作樣吸了吸,道:“小五叔,你身上酸了,我把你送上天臺,然後去找水給你洗澡。”

也不是完全就沒辦法觸動,從良心裏美滋滋,做個要親的姿勢就嚇這樣,要是真親了,就不信大寶兒還能做出心如死灰狀。

丁卯沒吭聲,只是掙紮著要下地,從良昨晚給丁卯用了那麽多凝膠和營養液,效果並不太好,這會一邊的腿還腫著,甚至還發著燒。

只不過從良雖然不在意這個姿勢,反正她力氣大,但這一世大寶兒顯然不是個讓女人抱的款,再說等會上樓,她這樣抱著也不合適,就沒阻止,從善如流的慢慢放下了丁卯。

“小心點,”從良殷勤的鉆進丁卯一條手臂下,“我扶著你……”

丁卯此刻的模樣,真的不是一句糟糕能形容,就單單是半邊凹凸不平色澤滲人的傷疤,心臟點的人,見了飯都吃不進去,別提他發著燒,嘴唇幹裂滿臉通紅,因為眼睛四圈都腫了,頭發亂糟糟的,渾身臟的不能看,還陰著臉,活脫脫一個地獄爬出來的惡鬼。

可是從良一點障礙都沒有,不是因為她沒有審美,是因為三輩子,這男人長什麽模樣,愛吃什麽東西,身上什麽味道,連幹那事時候,最愛什麽頻率,都爛熟於心。

無論外表怎麽變化,都已經無法影響她的感官,只要是他,接近他,那種舒心愜意,都變成了下意識,從良覺得,她愛大寶兒已經變成了一種本能反應。

從良整個人都鉆進丁卯的懷裏,緊緊圈著丁卯的腰,要不是丁卯的精神實在不好,她真想掐一把,側腰一層薄薄的布料,根本擋不住緊實的手感,早上才摸了沒一會人就醒了,腰以下還沒來得及摸呢……

丁卯老半天站著不動,從良只好先開口,“走吧,”說著把丁卯的胳膊往她這邊架了下,大部分的重量扛上來,丁卯這才開始動腿。

他不動,是因為他動不了,沒有力氣。他左腿傷口處包著,腫不像樣,沒什麽知覺,也看不清楚什麽狀況,他的腦袋因為持續的高燒已經不能思考,嗓子幹的呼出一口氣能著火,鼻腔也和眼睛也火辣辣的疼,嘴唇幹裂,耳朵嗡鳴,他不知道昨晚從良和他怎麽在這裏活下來的,不知道從良為什麽找他,為什麽。

不是早就已經放棄他了麽。丁卯不知道從良什麽目的,他心裏的小姑娘已經死了,從這世界改變的那一天開始,就死了。

他只有當成死了,才能不去回憶,他不想回憶。試探的把自己的傷腿踩了下地……根連知覺都沒有。

“你走吧……”丁卯終於開口說話,聲音嘶啞幹澀,他這條腿廢了,他就算熬過來,也早晚要死,去哪都沒有意義。

從良哪能不知道丁卯怎麽回事,掐了下丁卯的腰,還是不由分說把他橫抱起來,“你的腿會好的,”她實在是心疼的要命,臉色自然就沈,連聲音也很生硬,“我不會再……”拋棄你離開你。

從良頓了頓,搓著牙花子,頓了頓,改了措辭,“我這輩子都會跟在你身邊。”

丁卯抿著唇沒吭聲,從良生怕他又掙紮,四層樓幾乎是跑上去的,到了天臺的門口。把丁卯放下來,正要推門,天臺的小門開了。

一群身上包的破塑料的人站在門口,看似正要出去,打扮的活像是集體去要飯的丐幫,從良打眼一掃,全是青壯年,應該是去弄吃的,只是塑料包裹,能擋得住什麽?

領頭的是昨天的連毛胡子,先盯著丁卯從上到下看了一遍,又意味不明的對著從良笑了下,旁邊胖子,“哎呦”了一聲,拍了把丁卯的肩膀,“命大,佩服!”

確實是命大,能在霧來的時候,在下層過一夜還沒被啃成骨架子,算是奇跡。

從良昨天也是點兒正,那間屋子裏還真就耗子的數量不多,要不是她沒有昏厥,被啃了也能恢覆,又及時關了門,得以無驚無險的撐過一晚上,換一個人,鐵定活不成。

“起開,”從良沒工夫跟這站著讓他們看,“別擋道。”

從良扶著丁卯往裏走,一幫人神色各異的給讓了路,這裏的人來來去去沒人在意,因為吃的用的東西都要自己去找,找不到就餓著,沒人會可憐你,牽涉不到自己的利益,所以多一個人少一個人沒人在乎。

甚至有個大姐還好心的問從良:“要出去,你去嗎?”

從良對於善意,永遠是溫和的,她笑笑搖頭:“不了,我等會。”

大姐遲疑了下,也沒再說什麽,就跟著一夥人一塊兒出去了。

從良扶著……不,幾乎是拖著丁卯到了她醒過來的那個帳篷,裏頭不知道被誰給放了衣服,可見她昨晚出去的時候,有人占了她的地方,大概是以為她活不成了。

從良不打算惹事,把衣服拿出來搭在頂棚上,把丁卯扶著先在別處坐下,把被子拿出來好好抖了抖。

這一抖,竟然抖出兩小袋餅幹,還有半瓶水,從良把被子重新鋪好,扶著一直沈默不語的丁卯躺好,把餅幹拆開塞到他的手裏。

這些東西不知道是她以前藏的,還是昨晚上鳩占鵲巢的人藏的,先吃了再說,她等會去找,再重新還來。

丁卯嘴唇幹裂,呼吸粗重,他瞪著手裏開封的餅幹發楞,從良撓了撓腦袋,把水擰開,四圈找了找,也沒找到什麽能擦瓶口的東西,只好且倒水且洗瓶口,把瓶口好賴洗了洗,才遞到丁卯的唇邊。

“你先對付墊墊,我馬上出去找吃的。”從良見丁卯不動,就扶著丁卯起來,揚起水瓶給丁卯灌了一口,丁卯到底沒讓水灑出來,而是含著水側頭看了從良一眼。

丁卯的眼球周圍爬上細小的血絲,眼睛腫著,卻竭力的瞪開,顯得面部特別猙獰,加上本來就毀了一半的臉,膽小的能給看哭了。

從良看著也一楞,卻不是因為丁卯的模樣,丁卯這一眼總算是帶上了情緒,哪怕覆雜又兇狠,從良根本解讀不出來是什麽樣的情緒,但總比死灰一片,要好的太多,從良登時心中湧上山窮水盡柳暗花明的狂喜。

“小五叔……”趁熱打鐵,她輕輕的摟住丁卯的脖子,道歉的話在唇邊轉了好多圈,卻最終沒有說出來,從良不是到這裏矯情不肯背鍋,她只是覺得,原身的鍋,根本不是道歉能原諒的事。

千言萬語,從良最後還是重覆了剛才說過的話,她說:“我這輩子都跟在你身邊。”就算不能像戀人一樣在一起,被你當成“女兒”也沒關系。

作者有話要說: _(:з」∠)_

系統:你咋不給人家換藥了?

從良:不能好的太快。

系統:……我沒聽錯吧,你不是心疼的要死要活的?

從良:沒大礙了,就不能讓他好的太快。

從良:他好的慢,我才能借著他不利於行伺候他啊,沒有肌膚的摩擦哪來愛情的火花?

系統:你們農村人真會玩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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